琰羽

猫鼠工作室:

【罗黄/无差】死生契阔

作者：firefish
首发地址：碧落黄泉论坛

【楔子 舍·得】

爱祸女戎：爱欲乃是人之本性，你怎么舍得浪费这大好年光？
九界佛皇：若你能用这串佛珠，换得苦境永远和平，吾便允你。
爱祸女戎：哦~~永远是那样的遥远，佛皇这佛珠怎能朝夕便换得……不如等你我欢好之后。那时，我便什么都依了你。
九界佛皇：啊，是啊。这一串佛珠，怎换得到永久的和平。就像你言语上的倾心，怎能换得到他人初心的爱欲。

佛与业双生，舍与得并存。

————世间万物，付出多少，才能期待得到多少。哪怕有时，付出了也未必能有所得。

这天下本有很多不公和失败，而真正的勇者，却始终拥抱着希望。

* * *

高耸入云的山峰，披着锦样的霞光。如棉絮般的白云，笼着湿露的青苔。
传说，这山的顶峰，有一座时间的城池。能进入时间城的人，只要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，就能交换到时间。

站在山脚下的人，素色白衣白发间，点缀着张扬的红。
他仰望着这群青的山麓，海般碧蓝的眼睛里，有期待，和太过期待而害怕的迟疑。
时间细密的磨损，没能减掉分毫他对一个仇敌的思念。反而让他的脚步，在听到这个时间城的传说的同时，毫不犹豫地来到了这山脚。

上山于他，并不是太过困难。对于他这样，拥有着不世武君一半功体，又曾经做过杀手这阴暗危险之职，保护不住母亲、族人、大哥、，也无法为他珍惜之人复仇的他而言，唯剩下磨难，才能让他体会到，自己还活着。

他叫夜麟，也叫黄泉。黄泉，原本只是他埋伏在敌人身边所用的化名。但是用的久了，反熟稔了。甚至于，他更愿意称自己为——黄泉。

劈开最后一道风刃，平坦辽阔的安宁展开在视野。一树一树的光阴，是入目唯一的建筑。时间城，却不见城。
但那阳光下动荡起光阴的枝桠，却让黄泉一见，就松了口气。
这棵树承载着生息时光。只要他支付得起代价，就一定——不虚此行。

黄泉刚开口想要发问。一道蓝色的身影已经缓缓化出。
“你之目的，吾已知晓。”
一天纷飞的时光下，带着苦境最新潮牛仔帽的人自报了家门，时间光使——饮岁。
黄泉“哦”了一声。“既然知晓，便说代价吧。”
“无。”

黄泉闻言，心中一沉。他不会那么天真，认为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。无的意思，只能是，无可能。“哈。”太过的压抑，令他一时只能以轻蔑的叹息来掩饰巨大的失望。握了握手中未及化去的银枪，才勉强镇定，“是传闻有误。还是你认为，我付不起代价。”
马上，他的猜测就被饮岁否认了：“我说的是无代价。不是无可能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时间城需要一个自愿尝试回到过去之人。但，让吾提醒你。很多时候，纠正一个错误，会换来更多、更多的错误。”
“所以我的代价，就是那些更多、更多的错误？”
“和未知。”

“嗯？”
“被时间城送回到过去之人，从未成功改变历史。而你，引起了城主再次尝试之兴趣了。”
“没有改变历史，还是你们不知道那些人流落何方？”
“所谓的回到过去，等同于创造一段不存在时间。我们能看到的，只有结果。”
所以自己不但要成为时间城的试验品，可能回去了但是缺胳膊少腿，也可能，根本回不去，或者回到一个一切已经发生了的年代。甚至可能灰飞烟灭在这场可笑的实验当中。

又是一场赌博，而黄泉知道自己的赌运一向有多差。
正因此，他才越发的不在乎。失败又何妨，至少他试过了。
轻笑一声。“成交。”

【第一章 幸甚】

夜风冷杀。四野冥茫。
黄泉睁开眼睛的时候，就是这样一副景象。

没有死。
这是他对自己的第一个结论。
然而相比自己的生死，他更关心自己所在的时间。

挣扎着坐起。却是意外的费力。
原以为是倒逆时光带来的不适，但他很快发现，事情远比他认为的要严重。
——他的功体，被一种未知的力量锁住，全然无法动用！

该死！
咒骂了一句。随即发现自己正带着属于火狐夜麟的面具。

四下一片苍凉。有几棵落尽叶子的树杈，零星反射着月光。若是看得再仔细些，会见到森森的人骨，偶尔的断裂处，泛出绿色的磷光。
头上一弯新月如勾。

这同自己曾经居住的幽阒之岩环境很相似。

倘若时间真的在他开始向罗喉复仇之前，那么他几乎要感到喜悦了。因为这意味着，苍月银血也很可能还活着。

黄泉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。他在上时间城的时候，计较过这样的问题：如果救回罗喉和救回苍月银血之间，他能选择其一，也只能选择其一，他会选哪一个。
他没能给自己答案。
在面临选择以前，他逃避了思考。

而眼前的可能，却令他不可自已地激动起来。
喜悦对于他而言，已经是一种太过陌生的感情了。
归隐前，让他感到过喜悦的唯一刹那，就是在力气将尽时，看到罗喉自地狱的回归。然而那样的喜悦，却也在瞬间搅拌起一股对苍月银血强烈的愧对。

所以他不敢置信眼前的可能。

所幸一个声音，证实了他的猜测。
“火狐夜麟。”那是苍月银血的声音。
紧接着，一把匕首飞到了他的身边。
这是他刺杀过幽溟后，曾经发生过的一幕。

他已经不能像上次那样，将匕首接入手中。开着刃的匕首，险些直接刺入他的身体。
被锁的功体，让他连坐直身体都感到费力，更不用说接招。但在得知苍月银血还活着的这一瞬间，一切都已经美好得太不真实。
如果可能，他很想要上前拥抱住对面的人。

但是他的冲动，不足以克服身体上的痛楚。
而对方，也只是把他当做敌人而已。

强压下内心的激动。
黄泉不无讽刺地告诫自己，如果让苍月银血发现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。那么非但幽溟不可能赦免他的弑君之罪。苍月银血更可能现在就一戟刺死他。
“月族的战神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缓慢的声音，用在弱者身上，叫做怯懦。用在强者身上，却可以被当成睥睨。
黄泉对于自己的演技还算满意。因为苍月银血看来并没有发现他至今没有动上一动的姿势，有什么不妥。

“你与月王有什么仇恨。”
“你来此，就是为了审判我？”
“你是不是幻之一族的遗孤。”
“我从没否认。”
“我不会让你杀他。”
“那你要与我一战吗？我很期待。”明知道苍月银血之后会说什么，黄泉毫无顾忌地虚张声势着。

这一刻，他需要思考的，已经不仅仅是眼前的形势。
不久的将来，苍月银血为救爱染嫇娘，将要对上死神太学主。当初，他功体完整，对阵太学主虽不能胜，暗中出手配合苍月银血，从太学主手中带走爱染嫇娘却绝无问题。
换到如今，却要如何是好？
幽溟已然被他所伤，爱染嫇娘又尚在死神手中。如果这关过不去，恐怕不用等罗喉出手，月族眼前的这位战神，就会有性命之忧。

念及此处，黄泉又忍不住上火。
在月族三番两次被罗喉人马入侵的时候，还要让月族最高战力、自己的亲生哥哥去冒险在死神太学主手中救人。他的那个三弟真是荒唐得可以！

【让吾提醒你，很多时候，纠正一个错误，会换来更多、更多的错误。】
饮岁的话，让黄泉心中生出了一抹不安。
他意识到，事情其实是可能更糟糕的。他救不了爱染嫇娘和苍月银血。
那么罗喉复活的时候，或许连幽溟也活不下去！
凭如今的他，要引起罗喉的注意难比登天。也就更罔论劝诫罗喉不要相信刀无极了。
该死的，他可不是来鉴证功体的重要性！

“我没必要接受你的挑战。”耳边苍月银血的回答已经落下多时。
黄泉忽然决定压下过往的说辞。
一个念头令他在一瞬间毫无道理地满怀期待起来。或许他还是有机会的。只是为了创造这个机会，他太需要眼前的这个契机了。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见黄泉不开口，苍月银血再次发问。
“你之来意。”功体被锁的人，不愿意耗费太多口舌。打定主意后，黄泉一改过去习惯，单刀直入，让苍月银血说出他早已经知道的来意。
“我需要你的力量，一同对抗死神。”
“死神。苦境太学主。需要我的力量的人，是幽溟吧。”

苍月银血皱了下眉头。黄泉咄咄逼人的言语，他若是承认了，多少有损月王之威严。却又不能否认。最后，他换了一种回答：“吾主宽宏大量，又当用人之际。只要你答应，他将赦免你行刺之罪。”
黄泉轻笑。“近来，入侵月族领地之人，可不是只有我。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
“月族应接那些人，尚且不暇，竟然还有空与苦境的太学主结仇吗？”
“这与你无关。”
“哈。是吗。月王真的有能力来治我的罪吗？无能力的话，还能叫做宽宏大量？
苍月银血，离开此地已久的你，已经忘记如何思考了吗？”
“事成之后，我愿意与你一战。”苍月银血很快亮出了底牌。微微皱起的眉头，显示着他对自己的不悦。但是眼前人的深不可测，却也同时令他觉得没有耗费口舌的必要。

黄泉“哼”了一声。“用这种理由答应。我突然不稀罕了。不如把你如今的地位给我，如何。”
一问完毕，黄泉在苍月银血看不见的地方，紧紧地攥起了拳头。心砰砰地跳动起来。他是害怕的。因为承担不起失败的代价，所以他很担心苍月银血会立刻走人。苍月银血的沉默，让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。
但是幸好，对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。却并没有走：“等你对付了太学主。可以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虽然害怕，但是黄泉知道，此刻的他，绝不能将真实的心情表露出来。即使害怕，他也要表现得毫不在乎，“那你回去吧。若你能侥幸从太学主手上活下来，我亦可不再去找幽溟报仇。”
苍月银血微微皱了下眉头。虽然其实很想转身就走，却也深切地明白火狐夜麟的言下之意。月族如今四面楚歌。太学主并不易与，万一他真的有所闪失，那眼前之人对付幽溟，的确已经是绰绰有余。
这样的结果，当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。但月族大将军一职，又岂是他所能决定？

犹豫的一瞬。火狐夜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。“如何，王族的鹰犬做不了自己的主吗？”
激将法在三十六计里之所以声名显赫，人尽皆知，大抵就是因为它总是太过好用。黄泉对苍月银血的了解，让苍月银血无路可退。“我，答应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