琰羽

【猫鼠猫】孰为一 29 by:小林可可

猫鼠工作室:

(29)


 


  一行人待回到东京,已是仲春时分。距流星雨地震两月有余,汴梁碧空如洗,早就没有了那时惊惧不安的气氛。城中四条运河――汴河、蔡河、五丈河,广济河,源源不断的装卸着来自南方富庶各地之特产珍宝,“集四海之珍奇,皆归市易,会寰区之异味,悉在庖厨。”,风火繁荣,旷古烁今,犹如人间天堂。


  开封府尹书房内,包拯手持一只毫笔,却不落字,蘸墨滴到空白宣纸上,犹自未觉。他双眼直直看着堂下两个绯红官服,长身而立的青年。只是不语。


  近旁公孙策也停止了磨墨动作,张大嘴巴,似是傻了。


  白玉堂看两人这般模样,微底下头,微微拧起双眉。


  展昭也不看他,侧近一步,握住他已攒起的拳头。


  包拯见状,猛然起身,瞪视着展昭,慑然如在升堂:“展护卫!你怎也这般!”


  公孙面红过耳,不堪直视二人,只一径摇头。


  展昭急忙拉白玉堂跪下,道:“包大人,属下与玉堂情意真切,此事万望大人及公孙先生体谅。”边说着,边捏了捏白玉堂拳头以示安抚。


  白玉堂却不领情,他挣开展昭掌握,拱手不忿道:“包大人,您见识广博明察秋毫,结契之俗古已有之,怎能不问情由,便如此指责?”


  包拯闻言后,半饷矗立不动。他脸色慢慢恢复成无甚表情,搁下手中半干毫笔,缓缓坐回椅中。


  公孙扫视两方人几眼,便出来打圆场:“展白二位大人年轻气盛,这……一时迷惑武断,也是难免。切莫因此草率之举,影响大好前程啊。”


  展昭用眼神示意白玉堂稍安勿躁,他望向公孙,坚定道:“公孙先生。我等心意坚决,纵使有失,亦绝不悔。”


  “你们先起来吧。”包拯单手撑住桌子,揉了揉额头,抬头看着二人:“兄弟结契之俗,乃是民间之事。可你二人皆是朝廷命官,其中骇然厉害,想必你们也有所思虑。本府虽是汝等上级,却切然阻止不了这种私事,……好自为之罢。”言毕称累,径自往后堂而去。


  公孙走到展白面前,低声道:“两位大人都是开封府肱股之士,操守有节自不违言。可,可你们这事实在太过让人惊讶。三思啊,三思啊。”说完又不禁摇头,离开书房。


  室中唯剩两人。展昭看向白玉堂,白玉堂亦回看他。


  过了片刻,白玉堂一笑:“果然如此,我们走吧。”


  展昭也笑着摇摇头,携起白玉堂右手,两人一同离去。


  “展大哥!”王朝手持一封贴柬,待仆人一开门,便急急往里冲,口中亦不住呼唤。


  展昭步出室外,把他领到客厅。


  王朝拉住展昭袖子,把帖子伸到他面前,结结巴巴的开口:“这、这是怎么回事啊展大哥?你莫不是在开我老王的玩笑吧?”


  展昭拍拍他的手:“王大哥莫急,坐下说话。”


  王朝反抓住展昭手腕:“还坐什么坐啊,都急死人了,你倒是回答我呀。”


  展昭道:“请柬中句句属实,展某不是开玩笑。”


  王朝目瞪口呆,请柬也掉到地上,他赶紧拾起又翻开细看一遍。再度看向展昭时,话音都变了:“你,你要跟白大人结契?我娘子说结契就是成亲啊!……可白大人是男人啊!”


  翠红楼,红袖添香正好时,弹唱轻歌让闻者沉沉欲醉。


  楚敖举着白瓷小杯,也不即饮,只看着对面白玉堂。


  白玉堂稳稳而坐,慢悠悠自斟自饮,长发垂肩,淡黄衣衫焕然,好一段优雅风流态度。


  楚敖莫可奈何,放下酒杯,挥退众女子,并命其掩好门。他率先打破沉默:“宋兄曾对我提过,你与展大哥之间不寻常。”


  白玉堂动作一顿:“宋兄?”


  很快他便想起什么,眸光凑然变寒。


  这时楚敖也意识到自己失言,他咳了两咳,赶紧硬着头皮解释:“我知他开罪了你。那事之后他受了惊吓,再不会提及了。”


  白玉堂瞟楚敖一眼:“我和展昭既决定结契,难道谁嚼舌根就杀谁?那怕是得累到手软。”他头一仰,满杯陈绍倾然入腹。


  楚敖摇摇头,他站起身,揽袖伸手拿过酒壶,给白玉堂斟上。一细清亮酒柱慢慢入杯,激起哗哗浅响。


  楚敖缓缓开口:“你曾说自己从未醉过,我与你相识载余,自是信得。但,纵使千杯不醉,若饮法不当,难道就不伤身?”


  他坐回凳上,望向白玉堂,续道:“结契之事同理。南风之盛,官场仕林皆然。你与展大哥人中龙凤,你们若要修好,谁又敢当面说句歹话?问题是你们要如何修好?莫非一定要结契?”


  白玉堂把玩着手中酒杯,并不答话。


  楚敖见状,微探前身,语气加重了些:“依我看,你们大可日日共处,哪怕住在一起也无妨。只要表面幌子端着,谁也挑不了短处。一来遂了你们交慕之心,二来又不耽误传宗立室,岂不两全?”


  展昭拉王朝坐到椅上。略想了想,道:“王大哥。展某也知此事过于惊异常人。但,我与玉堂互相倾慕,却也顾及不了那些了。”


  王朝呆了呆,道:“难道展大哥上次说的心上人,是白大人……”


  展昭点点头。


  王朝额角都快渗出汗来:“可是……可是,你们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……哦,可以娶妾,不过……”


  “王大哥!”展昭立即打断王朝,“我不曾想过纳妾。”


  王朝急道:“那你不是要断后?展大哥,你那么喜欢孩子。”


  展昭垂下长长眼睫,沉默了。


  王朝突然觉得鼻头有些酸。他唤道:“展大哥……”


  展昭抬首,朝他一笑,却感觉颇为牵强:“王大哥。这世上有许多事,都是得失不能两全的。展某亦是常人,岂能过于贪心?”


  王朝寻思了下这话,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,他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:“你就这么喜欢他……”


  展昭眼神变得柔和,似一阵清水蔓延,盖住了哀涩怅然,唯剩甘冽沉静:“玉堂愿以终身相托,此情此谊,是展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。”


  “我觉着,你两都不全然是好那事的。如今不过是情烈意浓,才冒出那般想法。可来日方长。你们可能保证今后感情淡漠时,不会再欲求那窈窕淑女?你看刚才那些伶子,抛开展大哥不想,你就真的一点感觉也无?”


  白玉堂放下酒杯,直视着楚敖:“你说的都是道理。我想,大部分人都会按你说的做。”


  他站起身,步到窗旁负手站定。窗外即可见河水缓缓流泻,吊脚楼般的阁楼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般。


  白玉堂看着流水卷走细枝落叶:“但我不是他们。”


  他看一眼走到身旁的楚敖,望向远方延绵的山脉,阳光勾勒出他俊秀侧容,那轮廓竟恍惚有些峭拔:“我白玉堂要得到一个人,就要光明正大的得到,痛痛快快的相处。娇女如何,子嗣如何,我既然跟展昭开了这个口,便决计没有反悔的余地!”



评论
热度(41)

© 琰羽 | Powered by LOFTER